顺德香云纱园林酒店(寻找名声响亮的香云纱)

这种发源于佛山顺德、要经历“三洗九蒸十八晒”的植物染色的工艺,到今天,衰退到只剩五六家……

我们都听过香云纱,年老的人对它的记忆停留在上世纪30年代,年轻的人对它的印象刻画在2010年前后,但我们之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没穿过香云纱,甚至没见过。

因此,我们不知道它是一种植物染色的工艺,不知道它发源于佛山顺德,不知道它要经历“三洗九蒸十八晒”的全手工作业,更不知道它是由野生植物“薯莨”与顺德当地的河泥经历一种缠绵而神奇的化学反应的结果,当然更不会了解,这个行业从鼎盛时期的两百多家厂,衰退到如今只剩五六家……

香云纱的城市

我们住进了香云纱园林酒店。从订房间的时候起我们就很期待,满心以为会住进一座香云纱的主题乐园。甚至还设想过类似的场景,大堂里、房间里到处都挂着香云纱的帷幔……但很显然我们被误导了。我们完全没有看到香云纱,也没有看到园林。它和所有普通的星级酒店没什么区别。

我们退而求其次,心想酒店投资方没准是个做香云纱生意的人呢?“我们集团是做房地产的,”酒店经理很礼貌地说。也许有很多人问过同样的问题,他熟练地补充了一句,“这只是个名字,和香云纱真的没任何关系。”

但我们并不打算指控这家酒店涉嫌欺骗。因为在它的大堂里的确开着一家香云纱品牌店。陈列在店铺里的香云纱服装,有着颇具现代感的设计和动辄四位数的价格。“Tangy”——这个品牌属于某家深圳的时装公司。酒店的对面也确乎有一座园林,几十米外的高墙内就是广东四大名园之一的清晖园。所以你看,“香云纱园林酒店”,一点没错。

走在咫尺之遥的商业步行街华盖路上,我们看见了很多熟悉的品牌专卖店。森马、以纯、安踏、美邦……穿梭如织的人流,被它们用理性换算成实打实的坪效销售数字。全中国每座城市都会有一条步行街,每条步行街上都会有这些品牌的专卖店。它们是大众时尚产业的神殿,在步行街上吸纳信徒的香火;它们是大众品牌派驻到每座城市的军事基地,用标准化的力量剿杀民艺界的散兵游勇;它们是我们寻找香云纱的一部分起因,也是我们找到的一部分结果。

讽刺的是,民国时期这条华盖路上云集了大量的蚕丝商号,甚至一度举办过规模非常庞大的蚕丝展览大会。而我们所处的这个大良镇,也曾是岭南地区蚕桑生产最重要的基地。现在,这些历史都留在一幅幅黑白老照片上,张挂在步行街骑楼的廊柱上,每隔几十米一幅。

顺德大良区的华盖街满是骑楼,过去,这些骑楼下面开满了售卖蚕丝、香云纱的商店。

顺德早已没有蚕桑了。这是个显而易见的事实。那么香云纱在哪里?这不是一个以香云纱闻名的城市吗?那个下午我们走了一万多步,走遍了城市的中心区域,只看到了三家香云纱商店。

也许第二天遇见的那位出租车司机说得有道理:“现在就有些老人还穿,年轻人谁穿啊。而且太贵啦!我一个月工资才三千多块,香云纱都买不了两件!”